1,他只是个贼,他不是强盗,偷和抢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就算是在法院里定罪也是不一样的。
2,卡伦懒得去遮掩“穿越”这件事,其实,作为“穿越者”而言,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你身边的人,谁会认为你的灵魂被替换了?
3,他上辈子是个老烟枪,但这具身体,没被尼古丁毒害过,无论是身体还是大脑,在此时都很抗拒地发出了“拒绝毒素”的警告。
4,其实人的精神世界,一直是一个极为玄奥的“场所”;
正常人做梦,梦到一定程度时,会自然而然地醒来,极低概率下,会出现自己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梦却一时间无法醒来的情况,这也被称之为“鬼压床”。
在另一个好事者群体里,则被称之为“清明梦”,可以通过一定的训练以及一些自我暗示的技巧,提升成功率以进入“清明梦”的状态。
绝大部分人,在一开始由兴趣而入后,往往最后又会避之不及,因为每次强行苏醒时,那种宛若溺水者自深渊之底上浮而出的“绝望感”,足以让人发疯和无比后怕。
而因现实工作原因,精神思维经常被锻炼的人,在这一情况下,很容易会把自己的“梦”编造得更为真实,相当于是实际意义上的“作茧自缚”;
更严重的情况就是,分几层梦境,潜意识开始自己“工作”,通过梦境来欺骗自己,让你“苏醒”但同时又“苏醒”到新的一层梦中,以削减你对“梦”的抵触,这叫“真自欺欺人”。
如果说普通人的“鬼压床”,只是深渊上浮的话,那么这类的,就如同是冬泳爱好者潜水上浮时,发现头顶上有一层厚冰。
在梦里醒不来的后果会是什么……暂时无法定义,因为死亡证明单子上没有“死于梦中”可以勾选,而“大梦得生”的人,也会因为只是一场梦再加上身体没遭受实质性伤害而不了了之。
5,虚妄,要用真实去刺穿;
孱弱,要用理想去重塑;
孽障,要用真理去破除!
当你自己已经无力时,你可以去尝试借力。
在这个时候,需要信念需要信仰化作最为迸发的意志,让自己从这精神泥沼之中挣脱出来。
6,“上学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在年轻时。”卡伦很认真地说道,“绝大部分人,在长大、成年后,都会惋惜,惋惜自己年轻那会儿学习时为什么不能再用点功再多吃一点苦。”
7,遗体推进火炉焚化前,是需要在遗体上喷汽油助燃的,而瘦的人,往往需要更多的汽油,否则骨头烧不开。但胖的人,自己身上的油就能帮着助燃了。
8,只要有利益存在,那就必然会有链条;
9,人是有第六感的,
可以是风告诉你的,可以是阳光告诉你的,甚至可以是栅栏内的花花草草告诉你的;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现在心态的变化,
从一个极端开始走向另一个极端,
简称:
破罐子破摔。
人在精神受到巨大刺激后,很容易会产生类似的情绪,比如原本勤俭持家的人会跑去大笔消费,洁身自好的人忽然跑去滥来;
情绪稳定后,大概是会后悔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沉浸于那一段时间的放纵;
人,毕竟是有血有肉有灵魂的存在,就算是机器,超负荷后也是需要停下来检修与保养的。
10,“可怕”的感知,很多时候并非来自于实物,而是来自于“自我的脑补”。
而对于一个虔诚的信徒而言,表明自己信仰忠诚无非两件事……“生”与“死”。
生是入教时的“生”,死,则为自己的结束,同时承接宗教意义上的“生”。
11,背地里可以嘲讽人家子女的小气,但没必要当面拆台。
12,“卡伦,我知道你善良,但你帮不了所有人,如果你习惯了善良,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需要帮助的人真的太多了。”
“叔叔,我只是……”卡伦想要解释,但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同行”的理由,只能点头道,“是的,叔叔我知道我帮不了太多人。”
“不,不是你帮得了帮不了的问题,而是当你发现越来越多的人需要你的帮助而你却无能为力时,你会感到痛苦。”
13,“那太好了,你知道么,每次看见那些悲痛的家属,我都好心疼……”梅森捂着自己的胸口。
“叔叔真善良……”
“因为我知道人在那种情绪下会不理智,会比平时更舍得花钱,而我却没有足够多的名目去赚他们的钱,一想到这里,我就好心疼。”
14,出于专业角度且针对孩童作画的方面来分析的话,
这幅画意味着创作它的孩童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
黑色,其实也是一种保护色。
这种构图的模式,传递出的感觉很像是小时候天黑了害怕,把被子裹得紧紧的自己,但会留一个缝隙往外偷瞅亦或者是呼吸新鲜空气。
15,“你愿意做这些事么?”
“愿意。”
“为什么?”
“因为我是茵默莱斯家的一份子,如果我有这个能力的话,我愿意来帮助家里,不仅仅是家里的公司,还有家里的人,我的……家人们。”
“明克街教堂最近空缺出了一个执事位置,如果你想帮助和开导别人,这个位置,其实更适合。”
“我不愿意去教堂做执事。”
“哦,为何?”
“我想站在我自己身份角度去做事,而不是……借着神的名义。”
“不一样么?”
“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觉得家人之间的关系,是与生俱来的,而非是神的赐予,家人之间,也不需要神来做润滑。”
“接着说。”
“梅森叔叔需要钱,玛丽婶婶也需要钱,温妮姑妈离婚后,其实也需要钱。”
“家里,不缺钱。”
“但家里,还不够有钱。”
“我其实不是很希望我的孩子们的人生,都扑在赚钱这种事上,因为钱,是永远赚不完的,人生中,其实还有更有意义的事。”
“可是,绝大部分有意义的事,如果钱不够的话,也很难实现。”
狄斯沉默了,卡伦也就不再开口。
良久,
狄斯打破了沉默:“你很喜欢钱么?”
“爷爷,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叔叔、婶婶、姑妈,包括正在长大的米娜、伦特和克丽丝,他们都需要钱,家人们所需要的,就是我要争取的。”
狄斯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
卡伦则起身,拿起书桌角下的热水瓶:“爷爷,需要换茶叶么?”
狄斯摇了摇头。
卡伦将热水倒入,放下水瓶,重新坐下。
“你认为靠着这个,就能赚到你所需要和足够的钱么?我知道,你今天赚了两万卢币。
其实我也很好奇,那位先生,为什么愿意付出这么多的酬劳?”
“因为他识货。”
“问题就在这里,识货的人,永远是少部分,识货的同时还有钱且愿意花钱不吝啬的,更是少之又少。”
“我会想到其他办法的,我相信我能办到。”
“好吧。”狄斯喝了一口茶,“现在,说你的事吧。”
“爷爷,我想重新拾起学业。”
“哦?你想要继续上学?”
“是的,爷爷。”
“你刚说你想为家里做事,为家里赚钱。”
“我并不需要每天去学校,我可以一边帮着家里做事一边自学,但学籍上的事情需要您帮我办好。”
“你还打算考大学?”
“有这个打算。”
“考去哪里的大学?”
“维恩国的圣约翰大学,我听说,它是一所世界优秀大学。”
“是的,这是公认的,但你觉得,你能去那里读大学么?”
“我觉得只要我认真学习,不断努力……”
“不不不。”
狄斯打断了卡伦的话,
“你误解了我的意思。”
“爷爷您的意思是?”
“我年纪大了,人年纪大了后,就喜欢安稳,喜欢看着自己的孩子们就围绕在自己身边。”
卡伦愣住了;
在他原本的设想里,
他去另一个国家念大学,是一个对双方都很好的关系处理方式。
你知道我不是你孙子了,
你也知道我已知道你知道我不是你孙子了,
我以一个正当的理由,离开了罗佳市,离开了瑞蓝国;
在我的感知里,我终于脱离了这个家,我……自由了。
在你的感知里,你的那个孙子,其实还活着,活在远方,他还在求学,可以距离产生美与幻想;
这样,岂不是对双方都很好?
狄斯又喝了一口茶,道:“我不放心你出远门。”
“可是爷爷……我已经长大了,按照罗佳市的风俗,我已经满十五岁成年了。”
“在我的眼里,你依旧只是个孩子,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死了。”
在我死之前,你别想脱离这个家。
当然,你可以选择离家出走,但,你可以试试。
卡伦微微张开嘴唇,吸了口气,然后,面部的表情从些许的僵硬再度转化为和煦,起身,微笑道:
“其实,我也舍不得爷爷,能留在爷爷身边,对我而言一直是最大的幸福。”
狄斯点点头,又看了眼书房的门,示意谈话结束,你可以离开了。
卡伦转过身,
和煦的笑容消散,只剩下一脸的凝重。
当卡伦走到书房门口时,背后又传来狄斯的声音:
“对了。”
卡伦马上转过身,微笑再起,问道:“爷爷,您还有什么事?”
16,卡伦将一千三百卢币放在伦特手中,随即低下头,将自己的脸靠近伦特的脸,一字一字道:
“不准不听话。”
伦特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卡伦直起身子,忽然意识到自己把刚刚在狄斯那里受到影响的情绪落在伦特身上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故而伸手轻轻拍了拍伦特的脑袋,
安抚道:
“哥哥会赚钱,不差你的零花钱,别让你母亲知道,当然,你也别乱花。”
17,卡伦用手撑住自己的额头,脑海中浮现刚刚爷爷的话:
“我不放心你出远门……除非我死了。”
那你,
到底什么时候去……
“唉。”
卡伦有些无奈地拿起桌上的面包,咬了一大口。
这种诅咒,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虽说狄斯曾想杀死自己,嗯,现在估计也想,但他毕竟还没杀自己,在他杀自己之前,自己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住他的,还真不好意思去怨怼什么。
还能怎么办呢,
卡伦摊开双手,
“祝爷爷长命百岁。”
如果狄斯不放自己离开,那么自己只能期盼狄斯可以长寿。
因为狄斯那句话的意思,还能有另一层意思;
就如同罗恩说过,他死前要把最后1卢币花光;
万一哪天狄斯忽感身体不适,觉得时日无多了,那么在他走之前……
卡伦舔了舔嘴唇,
自嘲道:
“大概也会把我一起带走吧。”
18,你听,荷尔蒙的声音,在舞台上不停地脆响和翻滚;
你看,眼前的这一切,是人本质欲的一种集中体现,大家紧靠在一起,借着彼此身体的掩护,将伪装撕去,甚至,还能寻求到一种当众的快感。
你抬头再看,
这上方的玻璃舞台,又是一大片的刺激风景。
道德、伦理、矜持,等等这些,全都被丢下了舞台,金钱与原始的欲开始张牙舞爪,本该羞于见人的一面,在这里,在你眼前的这两层舞台上,变得堂而皇之。”
19,“警长说得对,没有情绪宣泄的艺术品,只是一种没有营养的精致堆砌,它是无法给创作者带来快乐的,恨,也可以是一种快乐,而快乐,又需要代入。
这具尸体,不是在这里被惩罚,他不是凶手惩罚的对象,而是凶手代入的载体。
凶手站在这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时,可以代入到自己正站在那里,而两个舞台上跳舞跳得画面不堪入目的男女,就是他恨和戏谑的对象。
他站着,那些男女是躺着,他像是一个上帝,俯瞰着肮脏的众生,这是一种超出寻常意义上的恨。”
杜克警长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我似乎抓住了什么,但又没有特别大的头绪,凶手,代入,那么,凶手和死者之间,可能没有仇……甚至可能关系非常好,非常亲密,因为只有这样,凶手才能在死者身上……”
卡伦笑了笑,道:“找到代入感。”
20,他已经有些习惯了,这个世界,对长得好看的人,其实总充满着一种恶意。
21,人都是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在出租车停下之前,卡伦一门心思的都是想离开这个家,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当然,这个生活得靠自己的努力去逐渐使得其变得“富裕”和“从容”。
而在那几天爷爷没有动手杀自己,看似是在犹豫和权衡,但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是会和自己和解的,同时也会逐渐“适应”与“习惯”;
毕竟,卡伦又没像是一个不懂事的熊孩子,每天在家里撒泼打滚亦或者沉着脸看谁都像欠自己一万卢币,而是懂事、听话、乖巧。
爷爷的“怒气”与“杀意”,伴随着时间流逝必然会慢慢地降低,自己在这个家里,其实是越住越会更安全。
22,“爷爷,婶婶,其实是这样的,一般来说,越是觉得自己是艺术家的凶手,他的心思,反而越是好猜,也就越是容易代入。
有些人会觉得自己很特别:
比如喜欢孤独,不喜欢交际。
但九成以上的人,都不喜欢交际,剩下的那一成交际很厉害的人里,大半若是有的选,也喜欢一个人待着静静。
比如多愁善感,内心充满惆怅,容易对人和事物产生共鸣,内心中一直有着一种倾诉欲,想记录和留下来。
但大部分三十岁左右一事无成的人,无论男女,都会误以为自己是个天生的作家。
越是追求高调,越是追求特殊,越是认为自己该高调与特殊的人,他们反而越是普通。
所以,他们的思维,反而很容易代入。
当他们突破了人性囚笼开始杀人获取快乐时,他们已经从人转变成了野兽,野兽哪里有多少是真的聪明的?”
23,“任何事情都是有特例的,婶婶,不过文艺作品为了突显戏剧性和冲突性,普遍会把坏人进行那样的描述。”卡伦拿起茶壶,半起身,先给爷爷添茶,继续道:
“真正的智者,会懂得克制杀戮。”
24,人刚离世时,其实身边亲人的脑子一般是有些“麻木”的,仿佛一下子就成了“提线木偶”失去了思考能力;
再者还有一种让死者早点完成一个体面的丧事好入土为安的思维惯性在,所以基本上在这个时候哪家丧仪社能抢先一步接触上,很大可能就能接下这一单。
25,“因为我的这次创作已经完成了,只剩下些许收尾的步骤,这让我有些苦恼,你能理解这种苦恼么?”
卡伦回答道:“我小时候学画画时,老师会指出我画面中某处角落太空旷了,需要填补一些东西上去,哪怕添加的东西与我整幅画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只是为了添加而添加,可偏偏,这才是最让人纠结的。”
“对,对的,就是这种苦恼,我现在就是这样。”
“这其实是一种水平不够的表现。”卡伦说道,“所以我长大后没能成为一名画家,一个在作画前连构图都做不好需要最后来补缺口的人,算什么画师,又算什么艺术家,又哪里能谈得上艺术。”
在卡伦说完这些话后,电话那头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心理医生清楚如何舒缓人的情绪,避免刺激到自己的病人,相对的,自然也清楚和善于发现痛点的位置在哪里。
卡伦继续道:
“你以为你是个艺术家?不,其实你不是,你只是一个自大且自恋的蠢人,请不要侮辱‘艺术’这个词。”
26,怪不得自己和凶手通话时,凶手的情绪轻微撩拨几下就“炸了”,因为彼时凶手正处于创作能力跟不上思维水平的颓废状态。
27,“不过,爷爷,有件事我很疑惑,皇冠舞厅里,凶手用《灵魂之歌》来嘲讽贝瑞教,按理说,这次应该也会搭上宗教的边。
批判权威,嘲讽宗教,众人皆醉我独醒,是普遍能让艺术家精神高朝的常用因素。”
“眼前这个其实就是了。”狄斯说道,“深渊之神教会的教义里,就有关于深渊之神的记载,相传,他将自己分成了两半;
一半,永堕地狱;
另一半,化成了晶莹的粉末,升入了天堂。
然后,
地狱中的他与天堂中的他,通过自身为媒介,强行打通了一道空间,它归属于天堂又连通着地狱,却又独立存在,被称之为……深渊。
28,“因为他的这部作品,失败了。
凶手是一个自视甚高但实则水平很一般的人,这种人,是不会停下来检讨自己的,而是会一次次急不可耐地想要重新证明自己。”
29,做心理辅导,需要一个闭合舒适的空间。
“我刚刚为西莫尔太太做了心理咨询服务。”
“效果如何?”
“还可以,她的情绪抒发出来了,接下来,就是用时间去逐渐愈合伤痛和适应新的生活。”
30,“爷爷,这就像是一些宗教经典一样,我们可以面对面坐着聊上一整天的理论,上至宇宙运行的真理诸神的奥义,下至人类社会的运营与人性的真善美。
可等聊完天后,我们连回家的出租车都打不到。”
犯罪心理看似是很高大上的存在,但它实际上并非万能良药,有时候侃侃而谈之后,发现是牛唇不对马嘴,就算真的是优秀且正确的分析,也只能给出一个大概方向。
31,其实,真正的富,不仅仅体现在房子价格上,很多时候,是体现在装修上。
卡伦留意着楼梯栏杆下的那一根根精细的木雕,再看看墙壁以及顶上的陈设,他觉得装修费可能都会比房价要贵。
32,“不,夫人,蠢的不是你,是我。”
这是卡伦现在的真心话,
前不久才当着警长的面做犯罪心理分析,还笑话人家凶手很蠢;
然后,自己就开车载着凶手,出发了。
但有时候,怎么说呢,当对方真的足够蠢,且能蠢破你的预知时,反而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此时,
在警局刚刚收到消息的杜克警长也正处于震惊之中。
一个是她的情人,一个是她的老员工,
前者刚刚被她包养,后者死在她的火葬社内;
看可以说只要简单地两份死者的身份资料往跟前一摆,指向性就直接明了了。
但也正是因为科尔是外市人,调查他的身份以及他在本市的关系网耗费了一些时间,这才给了修斯夫人继续自由活动的空间。
这凶手,简直无法用愚蠢来形容了,已经近乎是没有脑子的疯子,杀人都不懂得隐藏自己。
33,宗教的形成,必须要有“神”,无论是唯一神还是诸神,总之,在信徒的脑袋上方,需要有神祇的身影;
神有了之后,会有教义去对神的思想进行阐述,同时也是帮助信众去理解和遵照神的思想;
神与教义有了之后,接下来就是最为重要的一个步骤,也是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的一个步骤,那就是……传教。
越来越多的信徒,会不断用他们的思想与智慧修订和丰富教义,去让神的身影更加清晰,同时拉近神和凡人之间的距离,也因此,更容易吸引新信徒进来,像是滚雪球一样。
这是任何宗教的客观发展规律;
34,邪神,并非特指单一的存在,他是一个统称。
拥有庞大正统地位与连绵传承的教会,他们的神,被奉为真神;
他们的神是和“邪神”没有关系的,因为一切敢于称呼他们信奉的神祇为邪神的人都会被他们灭绝。
除了正统大教会之外,还有不少小教会,他们的信徒数目没大教会那么多,影响力也没那么大,但他们所侍奉的神,在“生存”下来的基础上,是能得到尊重与承认的。
除此之外,还有分支“神”,也就是依附于正统教会分支出来的神之体系,这些神可能是真神的弟子亦或者是缔造者曾侍奉过大教会,逐渐演化出了新的分支,在叙述结构上,是能够相融的。
甚至,一些恶神,比如教义极端,信徒行事风格狠辣,曾遭受过围剿乃至最后灭绝的,他们的信仰,他们侍奉的神,也不能算是邪神。
邪神……没有信仰,不寄托于信仰而存,他的定义,简单粗暴地来解释,大概就是单一的存在。游离于天地间,或者被封印在神话传说中的某处角落,却能通过“神降”的方式,“接引”到他们。
这是一种破坏秩序的行为,
因为这种行为很可能招致大祸,天知道最后到底会召出来个什么东西。
不过很多年以来,这样的大祸,虽然有,但并未发生过多少次,在古籍上的记载也很少。
35,散了一会儿步,卡伦感到自己额头已经出汗了,麦娜搀扶着他在长椅上坐下,拿出手帕开始细心地为他擦汗。
她对自己的一颦一笑,其实带着一种刻意地表现。
这不是什么“贬义词”,无论男女,在碰到自己觉得喜欢的异性时,都会刻意地表现出自己更美好的一面。
36,卡伦心里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唯物主义者从来不是抗拒和否认超自然的存在,如果有超自然的存在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会去重新认知研究与定义它,将它再拉入唯物客观的范畴。
浅白一点地说,那就是卡伦一点都不封建,更不迷信。
37,“您真无耻,是我见过最为无耻下作的人类,我还没听说过哪个人类会用贞操来威胁一只猫!”
“我也没听说过哪只猫会在乎自己的贞操。”
“会在乎的,只是人类不在意猫的感受罢了!”
38,“净化者——神仆;
叩问者——神启;
反思者——神牧。
第四层,是审判官,他是秩序神教在罗佳市的审判者,一切违背秩序神教教义的异魔,都是他清除的对象。
“神仆、神启和神牧,是官职还是对应着境界?”
“对应着程度。”
“程度?”
“对,三个不同的阶段,对神灵气息的掌握程度。”
“神灵气息?”
“其实没什么神灵气息,无非是换了一种表达罢了,本质上,阿尔弗雷德身上的气息,修斯夫人被附身时身上的气息以及狄斯身上的气息,其实是一样的。”
“所以……”
“所以,那些对着异魔喊打喊杀的正统教会上上下下,其实有一个算一个,全是那该死的异魔,区别在于,他们站在了光明处,掌握了话语权。
另外就是,有些异魔容易没脑子,你懂我的意思吧?”
“没脑子?”
“有脑子的异魔,如果拳头够硬,是能获得一定身份地位的,甚至,能去教会里做客哟,比如,很久以前的我。
而正统教会的一些人员,如果迷失了的话,他们就会从光明走向黑暗,从人人敬仰的神职官员变成人人喊杀的异魔。”
39,“那复活的尸体,和生前,是一样么?”
“当然不是,只不过是保留着部分你的记忆的躯壳,其实已经不是你了,但他自己,可能觉得还是你。”
卡伦尝试去翻译理解普洱的话;
常规理解上,人,是由灵魂与肉体共生的,但实则,肉体其实也存储着一部分的灵魂,像是细胞记忆的那种感觉。
人死后,可以通过唤醒细胞记忆,让人再度“苏醒”过来。
40,蛊惑,已经不是通过幻境或者梦境来影响人的情绪与心智了,它能直接切割、命令你的意识,让你瞬间沦为它所掌控的傀儡。
41,“血统,是进化的一种过程,异魔可以通过各种方式去寻求自身生命层次的突破,以达到纯粹;神职人员也是一样;
虽然他们一直口口声声喊着要成为神的奴仆,可他们心底想着的,却是有朝一日,自己能立身站在神台之上。”
42,“对于您来说……”
“当我的孙子在他母亲腹中孕育还没出生时,我对这个孩子的感情,来自于哪里?
我知道他是什么性格么?
我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么?
我知道他长大后会有什么信仰?
甚至,
我都不知道他是男还是女。
可我还是爱着他,我期待着他的降生,甚至已经幻想他被生下来后躺在摇篮里的苏醒哭闹。”
“是因为血脉么……”
卡伦问道:“是因为这具身体里所流淌着的,和您一样,那属于茵默莱斯的血脉么?”
“不是。”
“不是?”
“我之所以对那位腹中的胎儿满怀期待,是因为我清楚,当他降临后,当他学会说话后,他会喊我……爷爷。”
卡伦沉默了,
他终于意识到,他误解了狄斯,一直误解了他。
他一直习以为常地去套用狄斯的心态,但狄斯就是狄斯,他看世界的方式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外表严肃的他,其实十分的平和。
“神降仪式完成后,我将耳朵贴在你胸膛,当我听到你身体里重新迸发的心跳声时,我仿佛又回到了你母亲怀你时,我一脸严肃地站在一边,心里却又满怀期望你可以早点安稳健康降临的那一段时光。
虽然年纪小,但对美好的事物以及人,都会带着天然好感的。
43,小弟弟看见美女也会本能地想靠近,小妹妹看见英俊的帅哥也会露出欢喜,这种单纯的喜好在年幼时很自然,等长大后,其实并未消散更没消失,而是学会了隐藏。
44,生与死的真谛,不在于生,也不在于死,不在于它的状态,而是……它转变的那个过程。
45,“哦。”梅森叔叔点了点头,“就这样?”
玛丽婶婶撩了下头发,叹了口气:“这一单,做到不赚钱,再亏点钱吧。”
“好的。”
梅森叔叔的神情终于舒缓了下来。
这一单,赚钱的话,他心里会不痛快,还是亏点钱好,心里还能稍微舒坦点。
玛丽婶婶抬头看了一眼卡伦,问道:“你脸上的伤?”
“没事了。”卡伦摇摇头。
“我疏忽了,应该帮你先处理一下的。”
“没事的,这是生活的伤,难免的。”
玛丽婶婶一边继续帮小姑娘烫着头发一边咀嚼着这几个字:
“生活的伤。卡伦,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真的就只有十五岁么?又或者,生一场大病,确实能让人变化很大?”
46,不打他一顿,他自己不舒服,他的长辈,他的监护人,更不舒服。
盲从,有时候不是大错,因为法不责众,可要是不知悔改不懂反思,那下次大概还是会继续盲从,依旧不是错,可却像是个智障。
47,“我是伦特的母亲,这是我应该的,如果可以,我真想带着伦特和你叔叔向小姑娘的父母跪下。
但这又没什么意义,除了我们自己心里头负罪感少了些,对人家父母而言,一点用处都没有。
甚至,还得强忍着恶心来安慰你。
唉,
这就像是外头下雪一样,隔着窗户在屋子里看,哦,好多的雪花飘落哟;
只有走到外头被一片雪花飞入脖颈里时打一个激灵,才能体会到真正的寒。”
48,“我知道,但就像是画家,需要每天不停地画画不停地创作一样,他们追求的,是一幅自己满意同时也能给自己带来感动的作品,谁会认为画家画作画多了就会麻木了失去灵性也失去感动了?”
烫好了头发,
玛丽婶婶放下夹子,给自己点了根烟,把烟盒递给卡伦时,卡伦摇头拒绝了。
吐出一口烟圈,
“我们只是见惯了死人,又不是见惯了生死。”
49,饭桌上,老议员哈格特开口道:
“今天的游行队伍冲击了发电厂,导致东区停了半个下午的电,很容易引起市民的反感。”
奥卡先生摆了摆手,道:
“这是没办法的事,年轻的孩子最容易煽动,可往往又不是很容易控制。
廉价的东西,总是会存在各种欠缺,不是么?
另外,这件事我也知道了,只是有一群孩子情绪过于激动做了些过分的事而已。
胡米尔总编,报社那边还需要您帮忙,把这件事压下来。”
《罗佳日报》总编胡米尔笑道:“没问题,关于东区停电的事不会被大肆报道的,另外,我打算顺着前期早就铺垫好的城市基础设施老化等问题,去引导一下舆论,让东区的民众认为停电是因为电网疏于保养与管理才导致的,责任全在老市长。”
莫尔夫先生此时也开口道:“罗佳市的其他几家报社以及电台我会去打招呼,他们看在每年的广告投放费上想来也不会不识趣。”
“这真是太完美了,不是么?”奥卡先生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同时看向市长竞选人福德,“福德,你看看,整个罗佳市,都站在你这边,你还有什么理由不赢?”
福德用力地点点头,但还是有些迟疑道:“老市长很受工业区人的支持,他是从工业区选举上来的区议员,最后一步步走上市长位置的。
工业区的工人以及家属,一直是老市长的铁票仓。
往常选举时,工业区的票甚至不用去清点,直接就能算到老市长名下。”
“福德先生,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有办法的,时代的车轮正在前进,那些守旧的老顽固以及那令人厌烦的铁锈,注定会被车轮所碾碎。
对于老市长铁票仓的处理,我们早就商量出了一套完整的方案。
首先,从后天开始,罗佳市的几所大学、职业学校等高校的学生,都会被发动起来上街进行环保游行,目的地是市政府等主要机关,按照计划,他们将包围住那里形成静坐抗议,让市政府的运转暂时瘫痪下来。”
听到这里,福德开口问道:“我承认黛丽丝的影响力,但大学生们,他们不是中学生,想把他们发动起来,有点困难。”
“困难么?我不觉得,我已经私下里和那些大学的学生会组织头目签订了协议,只要他们能够为环保事业贡献出力量,那么,维恩有几所大学就会因为这一笔出色且光彩的简历,让他们可以直接入学深造。
维恩的大学哦,
对罗佳,
不,
对整个瑞蓝的学生,都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然后呢?”福德追问道,“仅仅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还不够。”
“这是第一步,其实是一种预热,市法院那里即将开庭审理患有尘肺病的工人状告工厂的案子,不出意外,他们将会败诉。
我们已经联系好了他们,而且不仅是他们,还有另外十名在工厂工作中落下了残疾受了伤的工人。
市法院败诉后,他们将被联合起来,组织起新一轮的抗议游行,工会那边几个负责人,莫尔夫先生也已经打点好了。”
福德看向莫尔夫,莫尔夫点了点头。
福德却道:“可老市长在工业区里有着很大的威望,他们不会把矛头直接指向老市长的,而且他们的游行,只要老市长出面,应该很快就会被平息。”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相信老市长的能力,否则他又如何能让我们的福德先生竞选得如此艰难呢?
所以,在适当的时候,比如,等老市长向工人游行队伍做出承诺,让游行队伍解散后。
会有一名工人抗议者带着他的家属,在心灰意冷、正义无法得到伸张的悲愤下,选择自杀。”
“这……”福德愣了一下,“真的会么?”
奥卡眼底流露出对这位竞选者的鄙夷与不屑,
不过也没办法,谁叫他最容易控制呢,他要是过分精明了,反而轮到在座的其他人担心了。
总编胡米尔提醒道:“这家丧仪社不能太大,不能办得太奢华,否则会适得其反,选择一家中等的丧仪社就好,记者拍照选择背景时也能更方便和从容。”
“对对对,您提醒的是。
总之,
在葬礼开始后,所有的情绪都将被点燃!
作为原本工业区的坚定支持者老市长,首当其冲,会成为工业区选票最为唾弃的对象。
而这件事在报纸和广播以及传单的渲染下,会再度点燃学生们的抗议热情。
有过第一次的经验,他们很快就能更大规模地组织起来,胸膛内燃烧的正义火焰,会帮助我们把罗佳市政坛的这个铁锅,烧得越来越红火。
那时候,哈格特先生会号召一批市议员来支持你,而你,则应该在那时代替老市长将示威游行活动给安抚下来。
我相信,在那个情况下,都不用选举了,老市长大概会不堪重负宣布提前辞职。”
奥卡心想:那时候,就算是一头猪和老市长竞选,那头猪,也应该赢定了。
“哦,对了,莫尔夫先生将提供几个游行活动队伍的食物与水,以及服装横幅道具等等的报销,在这里,我们需要再次感谢伟大且慷慨的莫尔夫先生。”
50,但随即,一名身为前金融行业从业者的警觉马上让梅森有所疑虑:
“10万卢币的定金,居然不是走的支票,而是直接给的现金?”
“现金不好么?”玛丽婶婶说道,“也省得我们去银行检查真伪。”
“亲爱的,除了少数真的是喜欢存现金和用现金的那种人,其余大部分使用大额现金的目的,基本都是为了躲避追查。”
51,“税务局局长的第一任妻子和第二任妻子的葬礼都是在我们家举办的,我们是一分钱都没收。”
卡伦笑道:“所以我们家其实一直是没纳税的对么?”
“纳税了的,每个月的环境保护费和丧事经营牌照维护费我可都是按时缴的,至于营收上的税收……温妮。”
梅森叔叔喊了声负责管账的温妮姑妈。
恰好温妮姑妈端着咖啡走过来,接话道:
“因为我们家的经营状况很不好,一直处于亏损状态,如果没有政府部门给的福利单维系的话,我们甚至都无法经营下去了。”
52,“秩序神教的审判官,只负责维持秩序,又不负责杀死眼前所有的异魔。”
“上一次我去找阿尔弗雷德,是因为杰夫的事情,不过在得知杰夫是作为偷窃者被吓死后,我就原谅了他们。
按照瑞蓝的法律,主人家杀死入室的偷窃者或者强盗,属于正当防卫,不用负法律责任。
然后,我就警告了一下他们,让他们乖一些,他们也同意了。”
“那现在呢,他们已经进入我们家了。”
狄斯笑了,摊开手,道:“事实上,大部分审判官的家里,都会蓄养几只异魔当帮手,神仆与神启,只能当跑腿和写文件用,而派的上用场的神牧,他们往往有更好的前途,也会提前去各个大区管理处进行深造学习。
我们家以前不过是没有而已,现在有了,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
53,当所有人都认为你是邪神降临时,
你自己的意见,
其实已经可以被忽略了。(杀死天帝的,是妖孽悟空,也只能是妖孽悟空。)
“他们想要在你身边提前占个座,就像是以前梅森炒股一样,叫什么?
哦,是了,叫抄底。
他们高兴且乐意,就由他们去吧,梅森连房子都输掉了,回家后不也照常开着灵车过着日子么?
愿赌服输,不是么?”
54,做饭的人,其实很不喜欢收拾餐桌;
就像你喜欢投喂小动物时的满足与快乐,却不想要去收拾它们的窝圈。
55,“所以,我们能做什么呢,去告发去检举,说我们早就收到了10万卢币的定金?说这一切都是预谋好的?
我们要去伸张正义?
我们要去揭露黑暗?
我们要为现在车上的四位客人主持公道?
卡伦,
这是大人物们的游戏,
他们既然敢大大方方地给我们定金,给我们这么多的定金,他们就不会害怕我们会说出去,因为他们有底气,可以堵住我们的嘴。
可以用卢币,
当然,
也能像车上的这家人一样,他们的嘴,同样无法再说出话来了。”
阿福看着情绪不断跌宕来回的梅森,他觉得,梅森先生的这些话,与其说是在宽慰自己的侄子,让他对这个社会的黑暗面看开点,倒不如说是梅森先生正在安慰他自己,安慰他内心的那颗正直的心。
他不是在开解卡伦,而是在开解他自己。
“我知道了,叔叔。”
卡伦有些头疼,许是一开始的“误会”,牵扯了太多的精力,此时坐在灵车上,竟然有了晕车的感觉。
梅森叔叔也不再大声说话,而是安心地开车,时不时按喇叭的急促,可以体现出他内心的急躁。
或许,
如果时间能倒流的话,他就不会选择接下这一单了。
赚钱是为了提高生活品质,提高生活品质是为了让心情更加愉悦,现在他不愉悦了。
就在明克街13号门口,也就是茵默莱斯家门口的路面上,聚集了一堆人,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束白玫瑰,正静坐在那里。
等到灵车过来时,原本坐在地上的那群人,马上起身,高举起了玫瑰,脸上露出了悲怆之色。
那一束束白玫瑰,举得很整齐,也觉得很熟练,像是排练过一样。
同时,旁边车上下来了不少拿着照相机的记者,当灵车开始卸尸体时,他们开始不停地拍照。
“让让!让让!”
“让让!让让!”
梅森叔叔大声喊着,但没有什么用。
“白玫瑰们”,簇拥在每个前进的担架车旁,在哭泣,在哀悼,同时,每一辆进去的担架车遗体上,都被摆满了白玫瑰。
在罗恩的帮助下,所有担架车以及遗体,都被推了进去。
记者们还想进来,
但被温妮姑妈与玛丽婶婶出来制止:
“遗体需要整理,明日才是哀悼会,谢谢,请不要打扰我们工作。”
这时,路边一辆车里坐着的《罗佳日报》总编胡米尔吩咐旁边人道:
“不要让他们傻乎乎地进去抓拍尸体,他们难道想拍跳楼死后的血淋淋效果么,该死,那样子放在报纸上根本就无法激发出民众的愤怒,民众只会觉得恶心与反胃。
让那些记者都先回来,拍静坐者就好。
等遗容整理完了,变得正常了,再在哀悼会上拍,这样才能显得平静,读者看到报纸上的照片后,才能在这种照片里激发出愤怒的情绪,懂么!”
56,又正如普洱所说的那样:狄斯永远冷静。
是的,
爷爷很冷静,既然报警没用,那就不报警了。
梅森叔叔痛苦地蹲在地上哭,作为一个普通人,他清楚他没能力去和外面那些人抗衡,他有家有家人有家业,所以他只能歇斯底里后,蹲在地上哭。
卡伦也是一样,自己有什么资格,把整个家,都带入危险的漩涡?
就为了……那点可怜的……正义感?
死去的,还不是罗特一家,不是么?
死去的不是自己认识和接触过的人,没一起吃过饭,也没一起抽过烟,自己也没摸过那家小女孩的头,所以,和自己,也没多大关系吧。
自己明明也是看着罗特先生还活着的时候,感到一阵轻松么?
所以,
我纠结什么呢?
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就是这个样子的,你想去改变什么?
还不如想着晚餐给家里人做点什么好吃的,让情绪崩溃的叔叔,可以有一些胃口,这才是对家人好的选择。
57,一般面对这种权贵,不是应该先从小地方线索处着手,找证据,抓小喽啰,一步一步顺蔓摸瓜,再被对方威胁,再被对方灭口几个队友,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契机,冒着极大的风险将证据公之于众?
哪怕你知道幕后黑手就是那个人,但他是权贵啊。
哪怕他们就提前订好丧仪社了,他们就对着你微笑了,就对着你展露出他们的风度了,他们嘲讽你就算知道实情又能奈我何了,你也依旧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毕竟,规则是由他们制定的啊
“所以,其实你什么都没准备好?”
“我……”
“我以为你已经都准备好了,所以才来书房喊我。”
“我……”
“那你刚刚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
“总不可能是因为自己内心的良知过意不去,所以想来我这里尽最后一点尝试,但其实你自己也根本没想过我能出面做什么?
简略来说,
你就是来找我,哭个鼻子,求个心安的?”
因为死的不是罗特一家,所以他还没完全失去理智,但他的内心也不好受,就像是梅森叔叔那样,被人家的阴影完全压着,却又在畏惧之中束手束脚,最后……只能认命,盖住自己的良知,反复呢喃“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来安慰自己。
其实,自己的内心,连做那种小人物搬动大象的准备,都没有做好。
58,“千年前,连国王的加冕,都需要匍匐在神的脚下,需要宗教去赐予他合法的执政地位,君权神授。
近千年来,这样的场面少了很多。
但,原因是国王这个职业不行了,
神,
可是一直矗立在那里。”
说完这些话,狄斯看了看自己提着的黑色手提箱,摇了摇头,转身,走回自己的书房,同时道:
“不要学懦夫,当良心不安时只会躺在地上让自己肚皮晒晒太阳取暖。
去学会主动做些事情吧。
59,“你真的让我吃了一惊。”
莫莉女士听到玛丽婶婶的话,露出微笑,道:
“只是想着她们死得那么可怜,就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了,我这样正常么,夫人?”
“我说过了,喊我玛丽就可以了。你这样挺正常的,其实大部分人对自己亲人的遗体都不会感到恐惧。”
“可她们并不是我的亲人。”
“可怜也是一种情绪羁绊吧。”
“莫莉,你那边猪皮还有的剩么?”
“这里。”莫莉女士把那个盘子递过来。
“你都没怎么用?”玛丽婶婶扫了一眼盘子,又好奇地站起身看着已经被莫莉修复了大半的脸。
“只需要保持脸部正常不就可以了么,我从她身上其他部分取了皮来用。”
“这不太合适。”
“不合适么?”莫莉女士疑惑道,“我觉得,我要是她们的话,我宁愿选择用自己身上其他部位的皮缝合在自己脸上也不会选择猪皮。”
玛丽婶婶忽然觉得莫莉女士的话很有道理,因为换位思考,她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过,
过了一会儿后,
玛丽婶婶还是开口道:
“亲属会不喜欢的,如果他们知道了的话。”
60,等到环保少女黛丽丝下去后,老议员哈格特上台,领着一众议员们开始高呼口号:
“为了东区,为了东区,为了东区!”
“让叛徒下地狱!让叛徒下地狱!”
他们喊着口号,一路出了哀悼会场,接下来,他们将一路前往东区,那边也已经预热得差不多了,只等到他们过去,联合福德先生一起,把东区的民怨完全激发出来,让老市长的铁票仓成为反对他的急先锋。
“唉。”皮亚杰叹了口气,他似乎是吃饱了,放下了盘子,“我不喜欢政治。”
“是的,我也不喜欢。”
皮亚杰说道:“一想到我要和一群傻子比投票,我就头疼;但又有些时候,我会意识到,其实我也是个傻子。”
61,莫尔夫先生则很快反应过来,他的确是一个聪明的商人:
“审判官大人,你们是来调查西索一家的死因么?我是因为知道他们的死因可怜所以才去现场哀悼的,我真的很同情这一家。”
“同情?”
卡伦继续向莫尔夫走去。
“是的,我很同情他们,多么可怜且无辜的一家啊,他们一家的死很不正常,我曾听到胡米尔总编与奥卡先生密谋过,说要选择一个家庭来做游行示威的献祭。
可惜,我只是一个商人,我自己更是一个怯懦的人,我不敢干涉他们,也不敢举报和反抗他们。
所以只能在今天白天去参加了那可怜一家的葬礼,以让我的良心稍且得安;
愿这可怜的一家人在天堂能够安息。
另外,我发誓我与这一家人的死亡,没有任何的牵连,异魔,我更是没见过,我身边真正奇异的,还是我在维恩舞会上认识的蕾妮,我爱的女人,她可不算是异魔,她只是米尔斯教的信徒。”
说着,莫尔夫先生深情款款地看向蕾妮。
“我可以保证。”蕾妮说道
卡伦继续向莫尔夫走去;
在走过蕾妮身边时,蕾妮伸出手,拦住了卡伦,同时对卡伦身后站着的狄斯说道:
“审判官大人,我知道秩序神教拥有审判社会异魔秩序的权限,但我的爱人并未违反这一秩序,所以,秩序神教并无权利对我的爱人做出任何过分的事。
谋杀案,您可以选择报警,世俗的事,交给世俗去处理。
另外,我尊重秩序神教的权限,但我真的没料到一起没有明显异魔手段的谋杀案,竟然能让审判官大人您深夜闯入一位本地慈善商人之家。
据我所知,其他地区的秩序神教审判官,可没有您这般负责细心的。
我很敬佩您的敬业,所以,我会联名我的入会长向秩序神教瑞蓝大区投送褒奖信,赞扬您的负责。”
入会长,一般是引自己入教会的那个人的称呼,正常情况下,在教会内的地位会比自己高一层。
62,您真的很聪明,
哪怕面对着自己并不熟悉的教会世界,您依旧表现出了属于一名优秀商人的果决与精准判断力。
财富,可以把人垫高,让他目光变得长远,可太高了之后,就会觉得自己不再是人了。
西索一家人是谁?
天呐,这个真诚的问话,听起来真的是好让人心里不舒服。
莫尔夫先生,你很有钱,非常有钱,在罗佳市,比你家有钱的,应该没几家了。
你名下有很多的产业,有很多人听你的吩咐做事,你甚至能影响到这座城市的运行。
这是由你的财富与你的地位所决定的,不管是站在上面的你还是站在下面仰望着你的人,都默认了这种运行方式。
包括,
之前的我。
你可以动动手指,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害死一家人,一家即使生活贫困,却依旧用一种很乐观的心态在努力生活着的人。
他们一家,在你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我……我向你道歉,我向你忏悔,我……”
“就像是你很难想像你只不过是动动手指害死了一个贫民家庭而已,真得需要你偿命么?
我之前也是这样想的,毕竟你那么有钱,还那么有影响力。
我一开始想的是,能羞辱你一顿,让你气急败坏,似乎已经算很好的报复了。
这个社会的规则,不就是这样么?
你们制定的规则,在面对指责时,哪怕是一家四口的人命,你们也只需要罚一杯白兰地。”
63,“嗯,明天的排版就这样定了,照片就用我选的那几张,放大时角度要清晰一些,凸显出市民的愤怒,要让明早看报纸的所有人,都由衷地感到愤怒,要让他们愤怒到连早餐都吃不下!
另外,给西克森老市长的告市民书的声明下面,配一个新闻,用去年西克森市长接待投资外宾的照片,选他们在酒店里的那张,选他和外宾握手时笑得最灿烂的那张。
我当然知道这是去年的,去年的新闻不也是新闻么,就不能发了么?
就按照我说的做;
放心,没多少人会发现的,他们只会在我们的引导下被愤怒占据了头脑,就算真有一些人发现了,他们也改变不了局面。
这个世上,永远都是傻子多。
64,“笔,是人类伟大的发明,它能记录下知识,能传递出讯息,能够给人类给社会,带来传承下去的光火。
它也可以是爱的表达,是思念的倾诉;
但,
当它落在一些肮脏的人手里时,它,也同样能被拿起来杀人。”
65,不过,他本就善于心理上的调节,更何况,这些人,比如躺在这里的总编先生与莫尔夫先生,他们在操弄别人的生命时就像是在把玩着一个钢笔帽和一根雪茄;
只不过现实社会的规则之下,他们很难受到惩罚,就算使出极大的力量,也至多触碰到他们的衣角;
可他们,确实是该死的。
66,那些英雄才喜欢戴面具,
可能不是为了遮掩他们在惩恶时会偶尔本能浮现出享受笑容,
而是为了掩盖自己在这一过程中的情绪消退与乏味。
再联想到狄斯先前两次的“执法”,
卡伦忽然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秩序,就像是一副面具。”
67,“我的回答是,它只是一副面具,面具外的人看不到真实的你,而你,却能借用面具之名,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秩序神教的审判官虽然拥有着极为强大的后盾,但他们的自由度,一直也很高,换句话来说,就是慵懒。
根据他在很多个国家很多个城市行走的经验,一般来说,只要不弄出大乱子,一些小事情,他们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加上秩序之光的下方,往往最容易藏污纳垢,也因此,秩序神教体系一直以来都是各个神教各个势力喜欢攀附与侵蚀的目标。
它可怕,却又腐朽;
它强大,却又肮脏;
只要你给予了它尊重,它也会给予你方便;
68,“一千年前,消亡前的光明神教教皇曾在疯魔后的夜晚在教廷高塔上大喊:他从来都不相信光明之神的存在。
很多人都认为那是他被污染疯魔后的疯言疯语,是堕落的表现;
但,
我觉得他说的是心里话。
当你离神越近时,你就会发现,神,越来越不可信。
69,你越来越坚定你刚入教时的想法,然后开始不断地迷惘自己入教后的这长长的一段人生,到底有多少意义?”
“可是,有些道理,如果没有亲自走过,是永远都不会领悟的。”
70,为什么社会上一直会强调内在美,因为本质上,这是一个看脸的社会。
71,“很好。”卡伦点了点头,“那现在呢,断代了么?”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因为一般喜欢用蝼蚁来反衬出自己家族伟大的家族,基本都消亡在历史长河中了。”
72,“这件事会成功的,无论我能否处理好这个麻烦,最终都会实现。”
“我相信爷爷您的能力,您在我眼里,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但我不会干涉我的家人去为他的人生做出自己的选择,就像是当初我清楚温妮选择的那个男人品性有些问题一样,在温妮的倔强坚持下,我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阻止。
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生。
如果失去了自己选择的权力,按部就班走下去的人生,等年迈后,就没有太多值得回味的东西了。
这也是我,
希望你可以去维恩的原因。
73,“每个人,都像是在生活中织网的蜘蛛。
或期盼或畏惧,但无论如何,都会在毫无预料的某一刻,与别人的网牵连在一起。
这牵连起来的网可以很大,大到会给你拥有一种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的错觉;
可它又能很小,小到有时候一阵风就能轻易地将你自以为是的大给瞬间吹散。”
74,我觉得这个小伙肯定很会讨女孩子开心,肯定用花言巧语把你迷得团团转了。”
尤妮丝摇了摇头,
道:
“我不这么觉得,我觉得他很沉稳又很风趣,和他在一起时,有一种和父亲在一起的感觉。
所以,妈,你不要对人家有偏见啦,虽然他确实长得很好看。”
詹妮夫人闻言,
深深地叹了口气,
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
“妈,你不舒服?”尤妮丝上前关心道。
“不是,而是当年我和你父亲约会完后,也是这么对你外婆评价你父亲的,沉稳又很风趣,有父亲的感觉。
后来我才发现,
其实你父亲这种的,才是真正的高手。”
75,“琳达一直很喜欢宗教画,喜欢它的布局,喜欢它的呈现,以及它背后所寓意的内涵,琳达觉得这很美,她也一直沉迷在这种美感之中。
而且,这是一种将神具象化的方式,高高在上的神,通过这些画卷,像是从云端被拉入了人间。
我们也就可以用人的思维去理解和阐述他们。”
76,很多时候所谓的既定印象,只不过是自己套了一个框让你误认为对方就是这么地在生活,误以为那个味道才叫纯正;
视线聚焦在个人或者一个个小家庭一个个小镇时,哪里犯得着有什么具体的不同,实际上不过是自己眼睛上戴着的滤镜还没取下来罢了。
就如同现在这些“高耸入云”的各大教会,现在威严肃穆,信徒遍地,对自己神权的解释对自己家真神的维护可谓不遗余力,但早期“创业”时,大家都是大哥不笑二哥,什么手段也都能用的出来。
只不过后来发家了,大家就学会了“装”,而距离他们年代或者距离太远的人或者信徒,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他们现在的“面具”。
77,可当那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你面前时,你一下子就能感同身受到想要膜拜的冲动。
膜拜,
不是因为景仰与尊崇,
而是当你没有勇气去逃跑时,膜拜,似乎是剩下的唯一举动。
78,谈恋爱时某一方略带出格的小举措,可以很好地拉近双方的距离和推进双方的关系,但需要注意的是得对双方的关系有着清晰地认知,尤其是对自己的脸,否则很容易适得其反,甚至进局子。
79,“去逛街么?”卡伦问道。
“逛街?”尤妮丝有些意外道,“我认识的那些男人似乎都很抗拒陪自己的妻子逛街。”
“那是婚后了。”卡伦笑道,“婚前都喜欢的。”
80,所以,任何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就比如包办婚姻;
如果你恰好被安排了一个你觉得还不错挺合适的人选,你会发现对方和你一样,都在有意识地推进着这一进程,互动感会很强烈。
81,买皮鞋,让你走不掉。买皮带,把你拴住。买雨伞,把你勾住。
82,到底还是个十九岁的姑娘,家族条件的原因让她在很多方面都能远超同龄人,可有些东西,没经历过是不可能得到真正经验与成长的;
而且还不能从书上去获得恋爱经验,因为能轻易谈到恋爱的人很少去看恋爱的书,所以想想这些书到底是写给谁看的?
83,这或许不是爱情,双方其实都带着些许的刻意;
但无法否认的是,双方都愿意在此时表露出平日里不会流露出的天真一面。
卡伦看着身侧被自己搂着的女孩,
可能,
我们都戴着面具,
但至少,
是自己喜欢的那种款式。
84,“呵,不像话。”詹妮夫人叹了口气,“怎么好意思就只让女方送东西而自己却什么都没表示的,他家也不缺那点钱,那应该就是这里……”
詹妮夫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是这里根本就没这个礼数的意识么,他难道不知道让女孩空着手回来面对她的母亲时,她得有多尴尬么。”
“妈妈,我又不缺什么,今天我给他买的东西,他也不会缺。”
“当然,肯定不缺,但那种女儿向母亲炫耀男友给自己买的礼物时的那种快乐,没有了。”
“我不在乎这个。”
“你在不在乎是你的事,他做不做是他的事。
85,这种小错误,甚至连小错误都不能算的小纰漏是无法扳倒一头大象的,但如果某一天大象真的倒了,这些就能拿出来给大象身体泼点污水了。
86,他的“视线”,在呈现出灰白单调之后,他的其他感官,瞬间变得极为丰富起来,他像是一只蜘蛛,快速地扩大着自己的感知网。
他在寻觅,寻觅那个记忆中童年的自己,坐在满是水洼的街面上,呆呆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那时的他,对这个世界是陌生的,也是疑惑的,但同时,又是客观的。
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选择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来重新归整自己的“视角”,这是他提纯信仰的方式。
他一次次地呼唤童年的自己,向他借用“目光”,来一遍又一遍地审视着现在的世界。
这时,
他的视线也开始扩散。
他看见一个个黑白的人,他们在这里生活,在这里工作,他们的轨迹,遵照着某种秩序。
虽然这里偷窃频发,甚至还有帮派的斗殴,治安比不得市区,但哪怕如此,这里依旧是有着秩序在加持。
人们聚集在这里,信奉着某种他们所需的秩序,然后再在秩序的格子上,去安排自己的生活;
他们是在走,但同时也是在跳着格子。
对于窃贼与被偷窃的受害者而言,也是如此,他们只不过是各自跳入了此时各自所应该在的格子里。
87,谈恋爱时,应该把自己拾掇得干净一些,在不涉及欺骗的前提下,把自己最美好甚至是稍微带点演艺的成分展现给对方,就如同大猩猩求偶时抓起两把枯叶然后一边叫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而等到关系确定后,就该适时把自己真实的一面逐渐展露出来了。
比如好吃、好玩、好精打细算或者好花钱随性,当然,好色不算缺点。
就比如卡伦这次提议野炊时,是开着灵车出来的,因为人多,其他车不方便,灵车刚好能装得下还很宽敞;
他不介意在尤妮丝面前表露出自己的“灵车情节”,因为自家就是开丧仪社的,可能在真正的“贵族”面前有些上不得台面,但真没必要去遮掩;
他也不介意在尤妮丝面前表现出自己对住“大庄园”的向往,因为两世为人,他确实没住过,而且,他真的很想体验一下。
确立关系到结婚之间的这段时间,是一个感情磨合阶段,在这个时候尽量把真实的自我展现出来,看看对方是否能适应,是否能忍受;当然,这不是摆烂,现有的毛病如果无法忍受的话,可以加一个“以后改”;
否则总是藏着掖着端着,结了婚后,一旦暴露了就会因为没有铺垫和缓冲出现大问题,反之就算一直“装”着,这婚后生活也不会舒适。
88,上辈子的自己,从成年后就一直在努力学习毕业后也一直在奋斗创业,他的生活就像是一个齿轮,一直在逼迫着自己不停地转动;
累是真的累,但倒是不觉得辛苦,因为这种把自己当齿轮转动的状态下,是能够产生某种快感的。
89,“如果有人告诉你,明日伟大的秩序之神就会重新降临于人间,那么,今日的你应该做什么呢?”
“我……我不知道,光是想到这个假设,我的大脑就很乱,您觉得我应该干什么?”
狄斯笑了,回答道;
“趁着今日还没过完,把我签好的单据送回瑞蓝大区管理处存档报备。
既然明日还没到来,那么今日的你,还是应该去认真地做今日的事。”
90,“我只是厌倦了,就像是小孩子玩搭积木的游戏,他本来兴致高昂小心翼翼地一块一块搭建着,好不容易搭建很高很高,却又忽然一下子,他对面前的这个游戏失去了兴趣,或者叫玩尽兴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往往会选择自己亲手把这高高的积木给推倒,而看到散落一地的碎块积木,非但不会觉得惋惜与心痛,更不会意识到他刚刚付出的那么多的辛苦与心思全部成了泡影;恰恰相反,他会很高兴地拍手大笑。”
91,书中的罗伯特是一个有着暴露癖的家伙,很喜欢光着身子在晚上夜跑,是一丝不挂的那种,因为在书中作者好几次提及了主人公觉得自己胯下甩动大腿两侧时有一种正承受“鞭刑”的感觉;
故事是以日记形式分卷,记录着很多天里,主人公夜跑时所经历的一场场荒诞离奇的故事。
比如,有一天他夜跑经过一个夜市摊位时,看见一对老夫妻正把各自的脑袋放在锅里煮,锅里一边冒着泡一边传来俩老夫妻的声音,邀请他来尝一尝他们摊位新出的口味。
有一天他夜跑经过一座小桥,小桥西侧是滚动着的岩浆,东侧则是冰封的河面;
有一天,他夜跑时经过一家邮局,看见一群邮递员正疯了一样把成堆的信件塞入自己的嘴里,肚子一个个挺出,像是个小山堆,然后在旁边邮局其他工作人员的共同努力下,把一个个吃撑了的邮递员强行塞入邮筒之中。(书评: 热门夜市摊位的老夫妻代表维恩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老人也要出来摆夜市讨生活;冰火两重天代表维恩的贫富差距严重——一桥之隔一边是灯火酒绿的富人区,一边是寒冷的贫民窟,邮差则是维恩的外卖员干难以想象的工作量,以生命为代价赚钱。罗伯特没穿衣服代表他怀着敏锐的洞察力和赤诚之心。)
……
这本书中最后的一篇日记是,
罗伯特夜跑时遇见了不少晚上路边的行人,然后那些个行人看见光着身子的他,一个个发出尖叫不好意思地赶忙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仿佛在外面穿衣服才是一件极不道德且极不文明的事,穿着衣服才需要偷偷摸摸躲躲藏藏见不得光。
这一篇日记之后,就是这本书的结束语:
那天后,我忽然觉得没意思了,也不知道是夜跑变得没意思了,还是在户外光着身子没意思了。
把书合上,封面上印着一句话:
“你自以为坦诚地奔跑,却无法换来真实的可见。”
92,其实,
如果用理性来分析他先前的反应,
就比如在狄斯问出:你很失望?
在这个节点上,理性分析出的最佳反应也是唯一反应就是:赞美卡伦!
因为除了这个反应,你其余的反应所招致的结果就是,被狄斯当场抹杀。
当你不再对自己孙子“忠诚”时,那你也就失去了在狄斯眼里的存在必要。
甚至,为了避免你因为“被骗”产生羞耻感后再衍生出“恨意”,最简单干脆的方式就是把你在这里直接解决。
阿尔弗雷德本就是一个极为理性的人,而极端理性,往往又和偏执只有一张纸的距离。
93,“在我年轻时,曾认为秩序是一条无法逾越的分割线,它将这个世界分出了黑白,将神的世界以及人的世界完成了隔离。
神的事,交给神去做,人的事,则交给人去做。
秩序,则是神与人之间的界限。
有了它后,
神就不能再粗暴地干涉人,人也就不用再诚惶诚恐地畏惧神。
神可以继续高高在上,人则能够抬起头,去欣赏神。
秩序之神就诞生于上个纪元,那个诸神争相现身的时代。
神与神在斗,
崇拜神的人之间也在相互厮杀,
以神为名义的战争,凌驾于国家与民族,成为了无法否定的必然因素,因为神,不允许自己被亵渎。
94,拉斯玛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他很想回头接收来自身后三位长老的意志,但他又很清楚,此时三位神殿长老不可能给予自己什么意见。
因为这不是什么光彩长脸的事,无论你如何去掩饰,今日这里正在发生的,它就是秩序神教高层内部的一场分裂,是神教历史上的一个污点。
神不可能去屈尊,或者说,不到万不得已时,神都会保持着自己周身的光辉不散;
神殿长老也一样,他们身上带着神性,自然会以更为严格的要求,来指导自己在俗世的一言一行。
所以,脏活累活,都只能交给拉斯玛去干,也必须拉斯玛去干。
95,如果他残暴,可以是凶神!
如果他阴险,可以是邪神!
神,
是一张脸,
一张纯澈的脸,
它只能代表着一种信仰,而这种信仰,则如同一张脸只能拥有唯一的一种情绪。
可他的脸上,却有着多种情绪。
他用假象,迷惑了信徒,甚至迷惑了这个世界,他缔造出了秩序之光,那是一道虚伪之光。
他戴着威严的秩序面具,
可面具之下,
却是一张鹰隼一样的脸,不停变幻。
光明之神、深渊之神、原理之神,等等真神,他们是在信徒们的呼唤之中诞生的,是先有了信仰,后才有了神。
当神出现时,
他们已然是神。
96,最后一代光明神教教皇,明明发自内心不相信光明之神的存在,却能够一步步走上教皇的宝座;
你心里一直坚定信仰着秩序之神,
可眼前站在你面前,
不停亵渎神的我,
却已经凝聚出了神格碎片。
那年,
在我儿子和儿媳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我之后,我最终选择帮他们结束了生命。
自那之后,
我就选择了消沉。
在我心里,已经没有了秩序之神的存在,我也不再信奉他。
但偏偏是我选择发自内心地去唾弃秩序之神时,
秩序信仰之力,却开始不断快速地累加,秩序信仰体系的枝蔓,在我体内不断地茁壮成熟。
拉斯玛,
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个笑话么?”
“狄斯,是秩序之神在宽恕你,他希望能够以他的仁慈,将你从迷途之中感召回来。”
“不,不是因为他的原因,我唾弃的是秩序之神,但我一直信奉着秩序。
他创造出了一道虚伪的秩序之光,他伪造出了一条本不存在的秩序;
但正因为我们一代代坚信着,
所以,
虚伪的秩序之光已经变成了真实的秩序之光,本不存在的秩序规则,也已经成为了真正的秩序规则。
他欺骗了我们,
但我们,
却因为自己的真实信仰,
让虚假的,逐渐变成真实的。
所以,
在秩序规则上,并没有神的存在。
97,可再大的天才,也有他的局限性。
因为天才很多时候只属于他这一个时代,而教会的沉淀,却能横跨整个纪元。
这也是盖勒认为狄斯为什么要选择谈判的原因所在;
因为狄斯自己也清楚,他是不可能一个人单挑完整个秩序神教的,他做不到。
秩序神教中一直流传着一句话,秩序,只在拳头之上。
狄斯的拳头,还不够硬,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巨大的软肋,他有家人,同时,他在乎家人。
98,“过去会影响到现在,但过去,可以选择忘记;可一旦失去了未来,那过去也将失去存在的根基。”
99,“幸福只是容易褪色的表象,内核的痛苦是永存的。你看今天他们三个,如果是面对其他的对手挑衅,他们肯定不会允许对方敢这么放肆下去。
100,其他神教都是先产生信仰,随后才诞生了神。
信仰与神性开始流转,形成一种循环。
我们秩序神教,从神话概述中就能看出,教义里当年那批追随秩序之神的同伴,都是被秩序之神‘唤醒’的。
另外,
我们为什么会认为秩序之神阻隔了神与人,给神定下了规矩?
你没发现么,其他大教会在发展壮大后,都会产生分支,最初始壁画上的人物,可能自己会创建属于自己的小教会。
但你翻遍秩序神教神话概述,可以发现秩序神教里从未诞生过新的分支。
因为他自己都不够吃,又怎么可能会允许外送出去?
101,“家里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外面的事,我也已经安排好了,当然,不可能安排得尽善尽美,也必然会存在一些疏漏。
不过,生活本就是这样子,不是么?”
“是的,爷爷,这样的生活才有趣。”
“总有些风浪,需要你自己去经历,总有些波涛需要你自己去征服,总有些景色,别人描绘得再好,就算是用照相机拍下来,也比不过你亲自去那里看上一眼。
卡伦,这个世界,你值得。”
“爷爷,我以前也曾幻想过这种生活,但后来我发现,这样其实也挺没意思的,有些时候,太看重结果,反而会丢了过程。
虽然很多人会觉得没有结果的过程会没有意义;
但我认为,没有过程的结果……它根本就咬不出甜味。”
狄斯点了点头,道:“虽然这个比喻有些绕,但我能明白你的意思,很好。”
因为马克莱语系里,结果和果子,没共通处。
102,他其实很不喜欢这种“争权夺利”的戏码,但偏偏在神教里,这种戏码是不可或缺的。
就比如秩序之鞭这个组织,其实独立于教会,其直接领导人一直是神殿内的某位辈分很高的长老,具体是谁,拉斯玛也不知道。
另外,教会内还有很多由利益或者教义理解认知不同而形成的派系,当然,也存在以血统为联系的秩序教会传承家族,一些派系和家族的先人此刻也在秩序神殿中。
这让他这个大祭祀当起来,其实没特别大的意思,权力根本就无法得到贯彻,很多时候你都不得不成为那座摆放在台面上的花瓶。
拉斯玛低下头,继续修剪着指甲,这时,旁边一名工人撑着铁锹一边擦着汗一边把拉斯玛当作普通神父笑道:
“神父,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想法,我觉得在生活里我一直不喜欢和人交往,也不喜欢那些麻烦事,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让自己的内心得到安宁。
所以,我能入教么?
亦或者,我能在教会里寻觅到安宁么?”
拉斯玛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你越是想逃避什么,等你进入教会后,你会发现你就越是要面对更多的什么。”
说着,拉斯玛又笑了,继续道:
“一条鱼,在小溪里都觉得不自由,难道跳进更小的鱼缸里,就能自由了?”
103,“该死,卡伦,你是不是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才故意告诉她们狄斯的事,告诉她们茵默莱斯家的事;
你心里是希望她们怠慢你,轻视你,给你脸色看,让你下不来台;
然后,
你就能心安理得地和艾伦家族说再见了?
最重要的是,你和尤妮丝的分开也不是因为你的过错,因为你有正当的原因,你能占据道德的制高点,不用承受自己内心鞭挞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谷卡伦拿出钥匙,打开了自己的房间门走了进去,普洱紧随其后,继续骂道:
“就是故意使用冷暴力,故意不给女方台阶下,故意给女方创造发脾气的机会,故意让她主动说出‘分手’两个字;
然后你就马上顺势答应,再来一句,是她先提出来,你就全无道德负罪感了对不对!
你们男人的心真脏!”
卡伦一边收拾着小书桌上书一边疑惑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而且事实是我一直在做好我自己。”
“抛开事实不谈,你就真的没这样想过,哪怕一点?”
104,“要怪就怪狄斯没带你真的见过世面,让你有一种乡巴佬进城市的感觉。”
“这也挺好的,一步一步认识摸索这个世界,开荒的乐趣,你想象不到。”
105,上岸后,詹妮夫人面向阿塞洛斯:
“感谢您的帮助,艾伦家族将一直珍视与您的友情。”
阿塞洛斯没做回应,直接下潜进了海中,不见了踪影。
昔日的宠物,然后的伙伴,一直到现在的还人情;
这是一条关系曲线,也是艾伦家族落魄进程的最好诠释。
106,“当一个男人形容一个女人只是用‘可爱’时,证明她不是你的菜。”伍德拍了拍卡伦肩膀,“我也年轻过。”